刘邦的大度与朱元璋的狭隘
在我国古代帝王中,刘邦和朱元璋是最有可比性的两个皇帝。他们俩人都出身下层,刘邦是泗水亭长,相当于现在村长书记之类的官;朱元璋更落魄,起初只是家乡附近皇觉寺的一个和尚而已,为生计所迫还云游四方化缘乞食为生。然而,就是这样两个出身社会底层的人,竟然建立了中国历史上最为强大的两个封建王朝:汉朝和明朝。这两个出身基本相同,功业大抵相等的人,却在个性格上有着迥然不同的区别,那就是刘邦的大度和朱元璋的狭隘。
刘邦是个不拒小节的人,这一点不管是在他当皇帝之前或是在成为皇帝之后都没有改变。“单父人吕公善沛令,避仇从之客,因家沛焉。沛中豪桀吏闻令有重客,皆往贺。萧何为主吏,主进,令诸大夫曰:进不满千钱,坐之堂下。高祖为亭长,素易诸吏,乃绐为谒曰:贺钱万。实不持一钱。”《史记·高祖本纪》去参加县令欢迎客人的宴会,按宴会规矩,“进不满千钱,坐之堂下”,刘邦才不管这些,他不拿一文钱,还煞有介事地说“贺钱万”,并堂而皇之地坐到了堂上,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看。脸不红、心不跳,吃肉喝酒泰然自若,刘邦的率真在这里表现的淋漓尽致,令人叹为观止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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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邦看不起读书人,看到戴方巾帽子的儒生,便抢来他们的帽子撒尿,发泄不满。但他知道儒生才可为用时便马上转变态度引为上宾。刘邦引军攻秦,过高阳,有当时著名的儒生郦食奇听刘邦之威名前来拜谒。按常理这样的名士来见,应洒扫中厅出门相迎才对,刘邦却不在乎,照样坐在床上让人给他洗脚。郦食奇看到刘邦这个态度很不高兴,于是就数落刘邦“足下必欲诛无道秦,不宜踞见长者”,意思是你如果想推翻无道的秦王朝,就不应该坐在床上见客人。刘邦觉察到自已错了,马上振衣而起,请郦食奇上坐,郦食奇于是献策攻陈留,得秦之粮仓,保证了刘邦军队军粮共应,为刘邦顺利进军关中占领长安立下了汗马功劳。所谓知错就改,功莫大焉,这个功就在日后刘邦建立的汉家江山!
彭城之战,刘邦败逃,后有追兵,当时灌婴驾车载刘邦及其子孝惠帝、女鲁元公主同行,“汉王急,马罢,虏在后,常欲蹶两儿欲弃之,婴常收,竟载之。”意思是后有追兵,车上人多马跑不快,刘邦几次用脚踹下两个儿女想先逃走,结果被灌婴又抱上车。在危急时候连自已的亲生儿女都不顾,刘邦的无赖相在这里同样一览无余,比起后世他的子孙刘备假惺惺的摔孩子给赵云看,实在是大度多了。
说到刘邦杀功臣,无非就是韩信、彭越和英布三人。先说韩信,本来他的存在就是刘邦不大放心,所以千方百计地把他的爵位降为淮阴候,迁往长安随时监视,尚无诛杀之意。谁知韩信身处险地不知自重,还想蠢蠢欲动,在陈豨造反时书信来往约为内应,被吕后诱斩于长乐钟室中,刘邦知道后的反应是“且喜且怜之”。彭越则是刘邦在北击陈豨时征调其兵,彭越称病不去,使刘邦怒。其手下建议造反,彭越不听,被人告发给刘邦,于是被逮,“上赦以为庶人,传处蜀青衣”,刘邦也没有杀他的意思,于是贬他为庶人到四川居住。不料彭越运气不好,在迁蜀途中遇到吕后,彭越是个粗人,以自已怨枉诉之于吕后,没想到吕后建议刘邦“彭王壮士,今徙之蜀,此自遗患,不如遂诛之”《史记·魏豹彭越列传》本来不会死的彭越就命丧黄泉了。至于英布,倒是起兵造反了,不过和刘邦的雄才大略比起来实在不在一个档次上,刘邦出兵三下五除二就给灭了,英布当然无生还之可能。
实际上如果说刘邦诛杀功臣,真正算得上数的不过也就这三人,而且都是事出有因。其他给汉家天下立下汗马功劳的人大多都是善终,至少在刘邦在世时他们生命安全得到了保障,如萧何、张良、曹参、陈平、范哙、周勃等大臣,终刘邦一朝都是平安无事的。
和大度的刘邦比起来,朱元璋是个极其狭隘的人。朱元璋的狭隘在于他为了维护其朱家天下,大肆诛杀功臣到了前无古人、后无来者的地步。明朝建国以后,朱元璋就开始了诛杀功臣的行动,从洪武八年杀德庆候廖永忠开始,经过洪武十三年的胡惟庸案和洪武二十六年的蓝玉案的大肆杀戮,和朱元璋打天下的功臣宿将,基本上被杀了个精光。据《明史》、《明太祖实录》、《明通鉴》等史料记载,在这两个大案中,仅蓝玉一案牵连被杀者达一万五千多人,按史家说法这一案把军中刚强勇武之士差不多杀了个干净。
让人不解的是,在胡惟庸案发十年后的洪武二十三年,朱元璋以牵涉胡惟庸安为由,把太师李善长和妻女弟侄家七十余口全部杀掉,这一年李善长已经七十七岁了,而且李善长身为太师,地位只在皇帝一人之下,假使胡惟庸造反成功,当了皇实,李善长还不是在皇帝之下吗?说他造反实在是欲加之罪。还有开国大将徐达为功臣第一,洪武十八年生背疽,据说此病是不能吃鹅肉,朱元璋却偏偏赐鹅肉给徐达吃,皇帝所赐徐达不得不吃,结果吃了之后没几日就死了。
胡惟庸一案,除了借机诛杀功臣外,朱元璋趁机加强皇权,并立下法度,以后不许再设丞相一职,这样就开了朝庭大权由皇帝独揽的先河。在明朝以前,不论谁做皇帝,都不可能是大权独揽,朝庭大事还有个丞相把关,而在胡案之后,就只有皇帝一人独裁了,这一恶劣的先例从朱元璋开始,到清朝灭亡才终止。
在洪武一朝得到保全的功臣一个是汤和,交还兵权得以终老;一个是曹国公李景隆,另一个是武定候郭英,仅此三人而已。至于朱元璋杀其他人简直是有点像杀人狂,据说他杀人是有先兆的,“要是这天他的玉带在肚皮底下,便是杀人的信号,准会有很多人要掉脑袋;要是他玉带在高贴在胸前,在概杀人就不会多。以至于朝官在每天出门上朝前都要和妻子诀别,吩咐后事,要是居然活着回家,便阖家庆贺,算是又多活了一天”。《朱元璋传·吴晗著》
因此,和朱元璋比起来,刘邦所谓的杀功臣之过实在算不了什么。归根到底,刘邦即是杀了几个功臣,那也是事出有因,如韩信和陈豨确有密谋要起事,而且陈豨真的反了;而朱元璋杀功臣,纯粹是为了杀人,他就是要把功臣都杀光,为他的后代子孙平安坐天下扫清障碍,结果当然事与愿违。大度的刘邦开创的汉家天下,西汉和东汉加起来延祚达426年,尤其是它所朝创造的大汉文化,到现在仍然是中华民族的精神支柱,如称中国人为“汉人”“汉族”便来源于此。而狭隘的朱元璋所创的大明王朝,享祚也不过276年,且规模和影响远不及汉王朝,特别是由朱元障开始的皇帝大权独揽专制度的形成,给中华民族以后五百年的发展造成了极为不利的影响,由于专制体制的完善,扼杀了中华民族的聪明才智,使中国由明王朝开始在经济、文化和科技等方面落后于西方,到1911年满清专制王朝结束时,中国已成为一个被列强侵略、割地赔款、民不聊生的国家,而在明王朝之前,中国一至是世界上最发达、最强大的国家!
刘邦的大度,且有几份可爱,对国家和民族的影响方面垂世久远,令人留恋;朱元璋的狭隘,则使人害怕,对国家和民族影响则是让中国走向了专制的顶峰,中华民族由强大变弱小,由发达变落后。至到今天,中国人还在为追赶世界水平不断奋斗着;而在朱元璋之前,中国是全世界学习的榜样。
大度和狭隘体现在决定国家命运的人身上,其影响和作用竟然如此之重大,令人为之感慨不已。